中国古代玉文化价值评价初探

　　

　　“玉不琢，不成器”， 可以看成“玉器”这一专用词语的最早依据。它的基本内涵是：玉必须经过雕琢才能造成器物，即规定了玉器的雕刻工艺 美术品的属性；玉只有超越于玉璞的价值——使用价值、审美价值和象征价值等。

　　

　　中国之所以具有悠久的玉文化传统，首先是因为中国是盛产玉石的国家。古今的玉矿开采遍布全国，据统计约400余处之多。丰富优质的玉石，为产生无数精美绝伦的玉器奠定了基础。

　　

　　中国玉器的文化成分包含四大因素：物质因素（玉石材料）、形式因素（玉器的造型与纹饰）、创作因素（依据和思想）和目的因素（玉器所具备的各种价值）。

　　

　　玉器是中国特有的、重要的历史文化现象，它所代表、反映与象征的是中国文化史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的大貌，并且就有广博、精深和含蓄的文化特性，这是其它文化所难以比拟的。因此，我们研究玉文化，必须将玉器作为玉文化的物化形态，把学习和研究玉器的活动，纳入到中国玉文化体系之中，才能把握其实质、内涵。探讨研究中国玉文化， 我们应该把握以下内容：玉器作为一种历史文化现象产生原因、发展历史与文化背景，玉文化在中国文化史上所拥有的地位、作用与价值，即在中国文化史上的代表性意义。

　　

　　一、中国玉文化的特点与地位概述

　　

　　研究玉文化的基本前提条件之一，是首先要厘清历代玉文化发展过程的基本形态、社会背景和文化背景， 进而勾列出各时期玉文化的成就，特点与地位。

　　

　　作为真正意义上的玉器是从新石器时代才开始的，三大类玉器（生产工具、装饰品和礼仪器），成为中国历代玉器品类的基本框范，其总体特征是：就地取材、造型简括、工艺原始、风格朴野。但新石器时代玉文化内涵却极为丰富。它们涉及到社会精神生活的各个层面，是说明或复原社会历史面貌的重要资料。新石器时代玉器以其数量巨大、造型与纹饰朴美、工艺全面和文化涵盖丰富的风貌，推出了中国玉文化的初期高潮，并为夏商时期玉器的发展开了先河。

　　

　　特别值得我们探究的是，人们似乎对先民们精绝的琢玉工艺感到不可理解。我们可否这样解读，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过渡的几十万、几百万年间，先民们积累起来的徒手制作石器技术，已达到炉火纯青、架辄就熟的地步，发展到连现代人也难以企及的状态。先民们对比石更细洁、更坚韧的美玉，打磨、雕琢、旋钻等显得轻车熟路。可以说，古人治玉技艺，就像现代人制造机械产品一样来的“容易”，他们的本领就如同我们掌握了制造电子产品一样的“高科技”。

　　

　　奴隶制社会统治阶级对美玉的占有欲，是促使玉器得以进一步发展的社会动力。夏代玉器是新石器时代玉器的总结，呈现过渡形态，而商代玉器突出反映了“神玉文化”特点，玉器成就巨大，是中国玉文化史上的第二次高峰。中国“礼玉文化”特点，学自周代滥觞。春秋战国时期玉器的社会价值和审美价值不断提升。由“和氏璧”演绎出的“价值连城”、“完璧归赵”的故事，（4）说明玉器的文化价值、政治价值得到极大提高，玉器所象征的权利，道德观念大大提升，并由此成为中国玉文化史的第三次高峰。

　　

　　漫长的封建社会，玉器呈现出空前繁荣的局面。汉代玉器风格上着重于形式美与内在美的统一，散发出安定、快乐及浪漫主义的艺术情趣，成为民族传统艺术风格的建立和精品荟萃的代表，标志着中国玉文化史上第四次高峰。大唐玉器融入西方文化之风，宋代玉器则有重回传统特色，而宋代玉器的特色则是世俗与古典相结合的典范。明代玉器又到高潮，实用器、陈设器展现出别样的艺术构思，并首次出现苏州、扬州两大治玉中心，代表了中国玉文化史的第五次高峰。 清代玉器是大发展、大繁荣时期，以乾隆时期的宫廷玉器为代表，成为中国历代玉器精华之集大成之，艺术之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充分表现出中国古代玉文化的最后辉煌，标志着玉文化发展的第六次高峰。

　　

　　中国玉器灿烂辉煌地伴随着中华民族走过了数千年历程，它是中华民族聪明才智的结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杰出代表，产生并形成了世界上精美无比、诡谲神秘、独树一帜的玉文化，证明了它在中国文化史乃至世界文化史所占的独特与重要地位。

　　

　　二、中国历代玉文化的价值内涵及特色

　　

　　作为反映物质生活特别是反映社会精神文化生活的物化产品，玉器以其特有的、超级的审美价值和象征价值，被人们所崇尚与崇拜，玉文化的产生和发展才可能成为必然。

　　

　　（一）中国历代玉文化的评述

　　

　　新石器时代对玉的明确认识和三类玉器的雕琢成功，完成了对玉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的飞跃。笔者认为，这主要变现在一下三个方面：①认识玉与玉器的表面化（形式化）→生产工具→使用（功利价值） ，即玉质生产工具的使用价值，是磨制石质生产工具的延续；②认识玉与玉器的深层化（本质化）→装饰品→审美（审美价值），即 玉质装饰品的审美价值，代表了人类审美观念的真正形成；③认识玉与玉器的飞跃（超质化）→礼仪器→象征（象征价值），即玉质礼仪器的象征价值，表现出各考古学文化之间的趋同性和民族融合性，玉文化对中华民族的创生及其传统文化的形成，起过重要促进作用。

　　

　　夏代玉器具有在历史交替的承上启下的价值。商代玉器，特别是妇好墓玉器，在研究商代后期的历史及社会文化面貌方面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周代以后出现了“以玉比德”的观念，反映了周代的道德文化和行为文化内容，突显了着力于变革创新，建立新传统、新风范的审美取向和影响后世的范式价值。

　　

　　汉代玉文化表现得尤为突出的是玉器艺术的 传承性和创新性的兼容，总体上延续战国玉器的特征，但在创新上又达到新高峰，展现一派精彩纷呈的新面貌，具有很高的文化价值，既生动活泼、丰富多彩的宗教文化。

　　

　　明代玉文化的重要价值特点是，突出了各种玉器多有超常的财富价值，玉器的保值性，大大超过了其它工艺美术品。明代晚期，资本主义经济萌芽，玉器即作为社会资本积累的一种形式，这样就把传统崇玉文化的价值观及其取向，引入到它的财富价值领域。

　　

　　明代用玉的财富价值观念，在清代玉器中发展到了极至。特别是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和形式主义的审美意趣，深刻地表现了清代玉器的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取向，即在玉文化传统基础上进行综合与创新。“综合”玉文化的创作法则和精髓，把玉器制作推向最后的辉煌，“创新”玉器精品的价值取向，使精美绝伦的玉器获得超值宝物的文化价值和审美价值。

　　

　　（二）中国玉器及玉文化的特色

　　

　　1、历史悠久。证明中国人认识玉和琢玉成器的久远历史，当属距今8000多年前的兴隆洼及查海玉器，起源之早，在世界文化史上极为鲜见。玉文化的产生发展与演变，贯穿于中国文化史的全过程，其文化成果和艺术魅力，在中国众多文化中是独到的，也是最优秀的。

　　

　　2、工艺精湛。以新石器时代玉器为例，很多精品玉器已具有材质优良、造型规整、纹饰精细、工艺水平很高并极具艺术特色的成就。特别是东北辽河流域的红山文化、江浙及太湖流域的良渚文化和西北黄河流域上游的齐家文化，成为新石器时代北、南、西三大玉器工艺中心。以玉猪龙、神徽玉琮和牛头兽面纹嵌松石玉鼎为代表的精品，堪称玉器工艺的范例，并成为优秀的规范而代代相传，构成玉器传统工艺特色。中华民族的聪明智慧，极高的创造精神和精湛的手工艺技巧，在美轮美奂的玉器工艺中表现得最为充分。

　　

　　3、内涵丰富。纵观中国玉器发展的历史，我们可以认识到，玉器不仅形式美、典雅、柔秀，更主要的是其文化内涵极为丰富厚重而居其它工艺美术品之冠。玉文化内涵是多层面的 ，包括了社会科学和自然社会的诸多方面，故而，玉文化是品味最高，反映文人历史及社会风貌最全面、最深刻的文化类型。

　　

　　4、价值甚高。玉文化的价值在于，能深刻地反映或复原中国历史的传统思想、哲学、道德、政治、军事、礼仪、行为、宗教、审美等社会文化现象。因此， 玉文化是最能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极富特色的历史文化。它们深邃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和审美价值，成为学习和研究中国传统文化最重要的文化历史资料。

　　

　　三、中国玉文化的研究价值及其开发意义

　　

　　中国玉文化蕴含着极其丰厚的价值内涵。我们研究与开发这一边沿学科，首先要广泛涉猎众多学科，必须把握相关学科的理论基础，进而深刻理解各时期玉文化的历与文化背景，探讨玉文化产生的经济、政治、文化艺术的根据的动力，把握个时代玉文化承上启下的发展规律，弘扬和开发中国玉文化的精深思想，以其作为中华民族普遍具有的价值观念和理想追求。

　　

　　1、历史价值：

　　

　　中国玉器发展源远流长，最早出土的玉器是距今1.2万年的辽宁海城县小孤山仙人洞古人类洞穴遗址出土的三件绿色蛇纹石制作的砍砸器。玉器的产生、发展和演变，贯穿于中国文化史的始终，与中华民族7000年的文明史同步。“玉器时代”的玉器是中华民族自己的艺术，是由远古先民心目中完美品格的作用形成了中国独特的玉文化，其文化品位最高、反映历史、社会风貌最为全面、最深刻，成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石和世界文化艺术的奇葩。中国的玉文化，延续时间之长，内容之丰富，范围之广泛，影响之深远，是世界上其他文化难以比拟的，其成就和辉煌不亚于伟大的万里长城和秦始皇兵马俑的奇迹。

　　

　　2、艺术价值：

　　

　　自古以来，玉器就成为中华民族道德文化、行为文化、艺术文化、审美文化等的代表性艺术形态。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殿堂里，只有玉器最代表特有的民族精神，即尊礼仪、尚道德、崇美善、重温良。既是人类当今走进新时代，中国人爱玉、崇玉、佩玉仍在社会文化生活中十分突出。因此我们认为，玉器是中国文化史最具特色的艺术形态。进而，我们可以进一步认识到，玉和玉器的文化内质，即坚韧、厚朴和温润，其中温润（阴柔）是其特质，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特质，即阴阳二元文化及其“中和”思想（“阴柔”是其主要文化内涵）的一脉相承。而今，“和”的思想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丰富其内容，它包括和谐、和睦、和善、中和等含义，蕴涵盖和以处众、和衷共济、政通人和、内和外顺等深刻的处世哲学和人生理念。当今中国要振兴，必须继续弘扬玉文化“温润（阴柔）”的特质，大力提倡“和合”，致力建设社会主义的和谐社会。

　　

　　3、审美价值:

　　

　　我们的祖先在跨入文明之际的新石器时代，将玉制成精美的饰件、神秘的礼仪器，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完美无缺，这应该与当时社会意识形态更趋向繁复、更高阶段的美学观念、礼仪制度紧密相关。人们已不满足一般的木、骨、石质礼仪用具， 而是用神圣、永恒、美好的山川精英——玉，来彰显巫觋、显贵王权们的意识形态。它的美学价值主要表现在：早期的玉质生产工具，以原始的朴拙美，将其功利价值推向顶峰，后期的装饰品又初显文明的典雅，标志着社会出现了高度审美要求和审美风范。同时，玉质生产工具脱胎而生的礼仪器，即由原来的物质产品变化为精神产品，标志着物质与精神的浑融及其超功能价值观的完成。

　　

　　玉器往往表现出“天公之美”（质地）加“人工之美”（工艺）的社会美，它是天地造化和精美工艺的融合。玉质感温润细腻，佩之则倍感体贴；它色感纯洁无瑕，赏之则净化心灵；它音感清脆悦耳，听之则涤荡胸怀。而这些综合美学要素结合起来，不禁会使人感叹玉石乃天地之精华，进而在崇敬、景仰之余产生了神秘化的美感，这种神秘化的美感与宗教等相互联系，更加深了人们对玉的既爱又敬、不平凡中又蕴涵神秘化的独特审美趋向，由此，崇玉文化在中国文化史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

　　

　　4、科学价值：

　　

　　建国以来的考古发掘材料证明，我国制造和使用玉器的历史源远流长。自新石器时代以来，玉器作为一种重要的物质文化遗物在中华文明史上形成了经久不衰的玉文化传统。玉器的研究、鉴赏、辨伪和收藏是相辅相成的，它是一种高雅的、学术气氛浓厚的文化活动，正是这种活动的经久不衰，将我国的玉器、玉文化研究推向更高级的阶段。既然玉器和玉文化具有如此重要的价值，学术界本该予以高度重视。但实际上，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在基础。

　　

　　5、开发价值：

　　

　　玉文化是我国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国劳动人民 在长期社会实践中创造的以玉器为主要内容的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总和。弘扬玉文化是传承发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需要，也是助推地方经济发展的需要。玉文化鲜明的个性、丰富的底蕴为玉文化旅游资源开发奠定了深厚的物质、文化基础。更成为开发玉文化特色专题旅游的基础。

　　

　　玉文化在中国文化中的位置与作用非常重要，但是，玉文化目前的覆盖范围只局限在国内以及海外华人圈，且停留在浅表性的层次。在国外，中国玉文化的深刻内涵以及表达方式外国人不甚了解。借助玉文化旅游的开发，吸引国内外游客前来观光、购玉、进而了解中国博大精深的玉文化。

　　

　　注释：

　　

　　许慎：《说文解字·说文》，中华书局，1963、12

　　

　　② 《礼记·学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3

　　

　　③尤仁德，古代玉器通论，紫禁城出版社，2002年3月，Ｐ3P79-80

　　

　　江富建，试论中原古玉业的产生与发展，南都学坛，1988年第1期

　　

　　⑤

　　

　　⑥江富建，简论玉文化的价值，光明日报，2007年11月21日第10版

　　

　　⑦⑧江富建，中国玉文化旅游资源价值评价，中国宝玉石，2007年第6期，Ｐ104-106